洹上,果然是一片世外桃源之地。
袁世凯决心做一个戴笠披蓑的渔翁。
春节刚过,这洹上依然是一片封冰的日子,袁世凯从养寿园的荷塘散步回到书房,大约是受着残荷败叶的伤感,心绪竞有些悲切。
“映日的荷塘,云天都半边红了,眨眼间,竟到了一片萧疏的时刻。草木的生命何其短!”
惜草怜木,突然又想起人生来,人生何尝不苦短!
想着自己已经五十六岁,还有四年就在过袁家的那个坎儿,他整个人呆呆地坐了片刻,觉得神志乎静了,他暗暗地又在笑。
“我怎么会多愁善感起来了?这是女人气质。不,不必愁。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!这打了春,荷塘不是还会有映日荷花别样红吗!”
扬了扬眉,袁世凯的心中突然焕发起涛兴。
他想写诗。
写什么呢?他毕竟是疏于此道的。漫长的官场岁月,频繁的争争斗斗,虽然都有“诗情画意”,但那是文人的所为,而他袁世凯却不“附庸”。就连八股文章,他都有点深恶痛绝。在前朝那会,他在直隶总督任上时,便曾联合湖广总督张之洞,两广总督岑春煊,两江总督周馥,会衔奏清朝廷,停止科举制度。
而今,武无处用了。文章被提了上来。最近他常常读些书,便是例汪。今天又想写诗。他拿出文房四宝,皱眉沉思有时,终于从他的几张垂钓照片联想起刚刚萌起的一个“愁”字,从愁字想开来,诗思倒是开阔了,竟然一挥即出:
身世萧然百不愁,烟蓑雨笠一渔舟。
约丝终日牵红蓼,好友同盟只白鸥。
投饵我非关得失,吞钩鱼却有恩仇。
回头多少中原事,老子掀须一笑休。
诗写好了,再细自赏一番,到也觉得满意。尤其是尾句,仿佛是神来之笔,他竟然高兴得笑了起来。随之,又提笔冠了一个题:《自题渔舟写|真》。题定了,犹觉诗兴未了,索兴便再续其二:
百年心事总悠悠,壮志当时苦未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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