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了几杯酒的船匠木工,带着一种酒后的失落,感叹着过去的荣光。
“那时候的学徒,不要一分钱,老老实实地跟在师傅的后面学手艺,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师傅。不但不要一分钱,还要时不时给师傅买一些烟草或者酒,那是怎样的一种温情?师傅也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学徒,虽然严格,但也是为了他们好。”
“那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充满了温情。师傅和学徒、父亲和儿子。”
“那时候,想要出徒,加入船匠木工行会,没有十余年的学徒生涯,根本做不到。”
“当年我父亲出师、申请加入行会的时候,要考什么?”
“要他把一艘旧船的甲板拆下来,并且还要能安装上新的。”
“要独自造出一个安装在船头或者船尾的绞盘,并且能够使用。”
“要造出一个主桅杆、一根斜桅杆,还要造出一个船舵。”
“那时候,加入船匠木工协会,意味着人们的尊重、羡慕,是手艺人、有本事。”
“可现在呢?”
“现在,水力锯木厂,让一群毛头小子去锯船板,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木匠手艺,要是放在当年,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通过行会的考核,不要说造主桅杆和船舵,就是最简单的拆甲板,他们也做不好。”
“桅杆开始批量制造,每艘船都长得一模一样。以往造一艘船,就像是我们这些木工师傅们的孩子,每一个都不一样,充满了手艺人的心血。”
“现在,造船,却像是老母猪生猪崽子,一堆一堆地生。”
“船舵、桅杆、绞盘……都有不同的人在做。这些人哪里能叫木匠?哪里还有原来的手艺?最多也就是个船舵工、桅杆工,或是甲板工。”
“以往我们船匠行会,敢指着那些船主的鼻子骂,他们还要赔笑脸。”
“现在呢?我们是什么?领着一点薪水,人们不再尊重我们,那些学徒也开始要工资了,也不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我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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