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淳一因为缺觉嗓子有些哑:“你接着说。”
裴郎中于是接着说了下去,不过他能明显察觉到李淳一对陇右的额外关注。或许是因为陇右数十年来一直是帝王心病,也或许是因为这几年主持陇右局面的是帝王前夫、前中书相公宗亭。
距关陇内乱已过去了六年,这六年来,一切都似乎按着预期中最好的方向发展。只凉州来说,其俨然成为连接东西的重要枢纽,因其交通便利贸易极为频繁发达,而大军屯驻带来巨大需求无疑也促进了生产的繁荣,光人口就有五十万之众,已是西北最为富庶的大镇。
如果说以前的关陇是一团迷雾,现在的关陇则是一汪清水,只要想看,就能看得清清楚楚。
裴郎中的支度国用计划汇报临近尾声,外面天色也转黑了。他收起度支抄,李淳一突然问:“裴郎中家有两个小儿罢?”裴郎中一愣,忙应道:“是。”
李淳一转向内侍:“宫里过年的菓子叫裴郎中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。”说着起身:“今日除夕还叫你过来,辛苦了。”
裴郎中连忙起身,俯身低首回:“臣之本分,不敢称辛苦。”
李淳一没有再说话,等内侍送裴郎中出门口,转向一侧的起居舍人:“如莱,去同先生说,阿瑛晚上的课不用上了,叫她过来。”
宗如莱得了口谕,躬身正要退出延英殿,李淳一又同他道:“你也早些回去罢,别让国公等久了。”
“是。”成年的宗如莱已显出合年纪的沉稳,再次行礼,这才离开去往东宫官署。
天几乎全黑了,宫灯将路照亮,空气虽冷,但蕴着年味。宗如莱独自行走在宫道上,莫名想起某一年的深夜,他又急又慌,独自骑马穿过宫城替身陷危难的李淳一报信,现在回忆起来,突然发现时间过去了那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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