蕙娘淡然扫了他一眼,却不回答,只说,“你把这话告诉了云管事,他再没有不懂的。”
从前没有接触,也许甘草心里,还未必十分畏惧她,但现在蕙娘有了事,随时叫他过来吩咐,连京城几间药铺的管事,也是说喊就喊,云管事并无二话不说,连她的主意,都是回回采纳。不过几月工夫,甘草等人对她也已经是敬畏有加,见蕙娘这样说话,便不敢再多一句嘴,自己悄然退出了屋子。
蕙娘见人散了,这才拉上窗页——这活动的卧棂窗,也是这几年被西洋工匠改造,因此流行出的新物事,因能开合如意,拆卸也方便,倒又比随着玻璃窗流行开来的窗帘子好使,不过一年工夫,已在京城权贵中风靡开来,现在远至广东都有人要买,又拿出杨家的请柬翻看了一遍,思忖了一会,唇瓣慢慢上翘,她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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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善榆虽然深受圣宠,但他的品级不高,俸禄当然也并不可观,平时衣饰朴素,看起来和一般艰难度日的小京官没什么不同,倒是给妻子的生日宴,办得颇为讲究,才显示出了他官宦长子的身份。他太太蒋氏面上也难得有了笑容,虽说过来赴宴的女客不多,身份也是高低不同,但她亲自带了一个姨娘,里外尽力招呼,大家倒也都和和乐乐的,吃了一席美味酒宴,便各自安坐了看戏。
蕙娘从前是到过杨家的,如今冷眼再看,见蒋氏和她身边那姨娘,都未有润泽之色,里院内外,也没听见什么孩童的声音,便知道杨善榆虽然去了广州一段时间,但恐怕也没背着蒋氏偷腥,杨家这一房依然是没有子嗣。果然,她偶然听见蒋氏在京的几个亲戚低声问起,蒋氏也道,“这丫头就是当时开了脸给带去的,不料也是一样,开脸了也当没开脸的来待,去了几个月,回来还是没结果子。”
虽是好日子,她面上不禁也有了些愁容,娘家人都叹息道,“这可怎么好,宁可是庶子,也是先生出来再说了。”
又说起杨善榆现在湖北做官的一个兄弟,“好会生!听家里带信来,好像几个月家里就添个人口,孝期断了一段,重孝过了又是喜讯连连,现在子女也都有五六个了!弟媳妇也是贤惠,婆婆让带几个回西北给她做伴,她一个都舍不得,听说连庶出都当亲生一样待。”
这些各房争风的事,蕙娘在京城听说得还少了么,自然也不放在心上,她坐了一会,便露出困倦神色,蒋氏看了忙笑道,“敢是有了酒?倒是歇一会,免得存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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