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路,他们真是受够了!
不过何潘仁却显然没有被嫌弃的自觉。
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,他早起便换上了一袭纯白的狐裘,里头是玄色劲袍,黑白分明,不动时便有如画图中人,策马奔驰起来更是闪耀得让人眼睛生疼。
凌云重临故地,看着那并不陌生的山口,原是满心怅然,被他来回闪了两次,连伤感都散了好些。眼见就要进入山口,众人都下马整理坐骑,包裹马蹄,何潘仁却拉住了缰绳,对凌云笑道:“往前有座山头颇为有趣,咱们要不要去看看?”
凌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沈英一眼,却见她一脸木然地对自己挥了挥手,而旁边的柴青和小鱼一个翻着眼望天,一个撇着嘴看地,两张黑瘦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嫌弃之情。
凌云只装作没看见,冲他们笑了笑,一拨马头,跟着何潘仁向东边奔了过去。
寒风扑面而来,她并不觉得冷,只觉得轻盈而爽利,一如过去的大半年时光——不管别人觉得这一路有多么辛苦或是无聊,对她而言,这根本就是一个悠长的假期。
生平第一次,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责任,任何束缚,她不再是身份骄矜的李家贵女,不再是举足轻重的义军统领,甚至不再是谁的女儿或姊妹;生平第一次,她没有非做不可的事,没有非操不可的心,甚至不用操心如何打发无所事事的时光——因为有何潘仁。
也不知他的一日到底有多少个时辰,除了安排队伍的食宿行止,联络周旋沿路的各方势力之外,居然还能找出那么多好看的地方,好玩的事情,每每给她带来无限惊喜;当然即使没有安排也不打紧,他们只要在一起,哪怕是看看日升月落,也足以消磨掉无数时光。
大家先是取笑,随即是羡慕,最后都变成了嫌弃,而凌云也从开始的躲闪,羞惭,最后变得无动于衷。现如今,就算阿祖真的当面喝出一声“禽兽”来,她也能装作没听见了,而何潘仁更是从一早开始,就坦然得就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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