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墨所骑是皇后杜子溪新赐的西域贡马,梵文名叫“托帕兹”,译过来是“火”的意思。而人在火上,祥或不祥,已无从得知。
香墨闲闲溜在林立的树影里,这种马极为娇贵,杜子溪不肯给此马烙上马掌,所以便在四蹄上套了锦套,无声无息间慢慢转过一个山坡。一丛丛的松树,杉树,相思树无数翠意盎然,直似镶上了一条金绿刺绣的花边。
封旭站在树下,一身朱红的曳撒猎服,马上系了许多的猎物,想是骑射累了在这里休息片刻。他见香墨过来,依旧淡然从容,并不见得惊诧。只旋身走开,像是不欲与她照面。
香墨勒住缰绳,唤道:“你等等……”
封旭缓缓止住脚步站在树下,亭亭如盖间她跳下马,白皮的靴踏在落叶枯木上,沙沙的就像一曲悠缓急的歌,停驻在他的身前。
香墨仰起脸来。因方才投掷金簪,她的发上只剩下一枚累金丝镶血玉的步摇。
封旭识得,这是封荣年前下旨调出上等的镇库紫磨金琢成,亲自插在她的鬓上。步摇簪头薄如蝉翼,镶一枚精琢血玉,金花串饿自乌云一般的发间垂下,虽细小,但午后正盛的阳光下,朵朵皆有着灿绚光芒,映得她流盼的瞳里糅进了黄金的碎屑,可面颊的麦色反倒成了一片黯淡,倒依稀有几分倦意。
封旭默然,似终究忍不住道:“可是累了?”
“还好……我让人给你带过去的……”
还未说完,封旭就截断道:“太多了。”
林子里虫鸣鸟叫一声又一声没有止歇,烦躁的令她心中发慌。这样山坡后的密林里,只有她与他两个人。如流火般的日光从细密的叶子间洒下来,枝叶的影似妆纱暗织的纹花,一丝丝温热在耳鬓,一时分不清是日色还是彼此暖暖的呼吸。
他们被命运的手指织在一匹纱内,近不过一步,却也一步成涯。
垂下眼时,香墨留意到封旭手腕上的金丝如意结,系得那样盘节交错,她不禁微笑。但抬眼时,转瞬就变成意味深长的笑意:“佟家现在多的就是银子,陈瑞天高水远,又得年年募集军饷,王爷出入宫廷朝堂开销又必需得大。我如今跟王爷坐的是一艘船,终究是要仰仗着王爷的大树,方好乘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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